以为今年又错过了槐花,不料下班后在小区门口遇到一位老人在售卖槐花。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熟悉而久远的清香,循着花香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摊位前,果然是槐花,白花花的一朵朵静悄悄地躺在一块花布上。老人说是刚从自家院子里的老槐树上摘下来的,我顺手捏起一小撮放在手心轻嗅,沁人心脾的清香中夹带着丝丝清凉的甜。我决定把这些小精灵带回家做美食,接过老人称好的槐花时,老人又从摊位上抓了一大把塞进了塑料袋,笑意盈盈地说着“自家树上结的不要紧,看着你喜欢多给你一些”!我推辞着“那怎么好意思呢?够了够了,大娘……”恰巧碰到她那双粗糙的手,瞬间被大娘那股朴实和真诚打动,莫名的鼻子一阵发酸。
那双手像极了奶奶的手虽修长却粗糙,时光的镜头拉我回到小时候,就是这样的季节,老家的房前屋后槐花盛开,一串串一簇簇的煞是好看,惹得我们甚是期待。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,我们的期待当然不是饱览美景,更是期待能够美食果腹,而槐花就会在那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应景出现,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槐花,奶奶会提前准备好家什,竹竿、铁钩、绳子、竹篮等一应俱全,只等柔风吹开满树白。每每此时,我都会踮起脚尖,仰起脖子使劲往上看,看阳光斑驳在槐叶间自由自在,看槐花盛放的喜笑颜开,看爷爷那布满皱纹的脸,再看奶奶那双粗糙而修长的巧手把槐花变成香喷喷的麦饭。
终于槐花开了,爷爷会把高处的槐枝勾下来,奶奶坐在草垫子上一把一把的把槐花捋下来,我顺手抓起一把就往嘴里送,满口清香开心极了。奶奶笑我是只小馋猫,“小心吃多了坏肚子”爷爷对我不时的嗔怪,“我才不管,这青蒂好甜,蜜蜂就是从这里采蜜的吧……”我一边品着槐花的香甜一边好奇的蹦蹦跳跳在奶奶身边。奶奶把摘下来的槐花先淘洗几遍,控干水分放在大瓷盆里再撒上掺面,放入芝麻盐和自制调料,充分搅拌使得每一朵槐花都裹上面粉,提前泡好麦仁的铁锅上放好蒸屉,此时槐花麦饭在奶奶的一番忙碌后静静的躺在蒸屉上,令人垂涎欲滴。我慌忙帮奶奶剥蒜、拔葱、拿板凳,奶奶总会坐在小板凳上把我揽入怀里,一边烧火一边给我讲故事来消磨我等待麦饭的焦急。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槐花榆树苦楝菜,承载着他们那代人的清苦岁月。奶奶一手抚摸着我的小脑袋,若有所思的说着“等会儿麦饭熟了先给你这小馋猫盛上一碗,亏得有这大槐树,人勤天不负……”我认真的听着奶奶对生活的感慨,并将奶奶另一只手放在后背上蹭痒。就这样,美味、美景、还有奶奶温暖的爱,全被嵌入了五月,嵌入我那童年的记忆里。如今细思那是来自祖辈的爱,幸福原来如此简单。
“槐林五月漾琼花,郁郁芬芳醉万家。”那些记忆里的时光,总是伴随着槐花飘香,带着奶奶的爱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,每每忆起便暖意融融。